【逸真】葬 (6)
第六回
那日灌下药后，羽还真倒是真的好转了起来。第二日裴钰赶到，见到桌上空掉的药碗，心下既是宽慰又是惆怅。
收走了药碗，嘱宫女好生服侍羽后，就急忙地寻了御医，询问接下来如何帮羽后调养身体和治疗脖子的瘀伤。
羽还真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两天，待第三日醒转，看到头顶的帷帐，竟有些恍惚，想要抬头，脖子那里却传来一阵隐隐的痛，他抬手抚摸，指尖碰到了厚厚的纱布，他苦涩一笑：自己竟是又没死成。
“羽后！羽后醒了，太好了！”耳边是一个小姑娘惊喜的叫声，眼角瞥见一个人影扑到自己身边，羽还真艰难地转头，竟是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见着装，该是他的宫女，他费力地扯出一笑，偏偏又激的小姑娘落了泪，羽还真这下倒是慌了。
小宫女名唤裴灵，是裴钰家族中偏支的小女儿，裴钰不想假他人之手照顾羽后，见她机灵又是裴家人，便将她召进宫服侍羽后。到底是怀春的年纪，本以为羽皇力排众议娶了羽后为妻，合该是多么荡气回肠的爱情。可自大婚之日，她见羽后没有一日不是伤痕遍体，甚至那日，见着羽后被抬进来时近乎死去的模样，小宫女头一回暗恨起了自己的羽皇陛下，想着若是天下男子都如羽皇这般，她宁愿终身不嫁。
这几日裴灵尽心竭力地守在羽后身边，一直担心羽后醒不过来，谁知今日只是去取个药的功夫，回来后见羽后竟睁着眼睛呆呆出神，这下可高兴坏了小姑娘。
羽还真自是不知道裴灵心中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只是见小姑娘面色清秀，眼中满是灵气，心下喜欢，他费力地开口：“别、别哭，扶、扶我起身……”
裴灵见羽后开了口，这下总算有了真实感，她忙不迭地点头，手脚麻利地扶着羽还真，一边将靠垫垫在羽还真身后，怕他抵着床栏会不舒服。
羽还真刚想开口问她什么，却听得殿外竟隐隐有女子的嬉笑声传来，他眉头一皱。见羽还真的模样，小宫女撅着嘴，没好气地说：“羽后，您可算是醒了，您不知道，您昏着的时候，羽皇竟召了不知道多少羽族贵族的适龄女子进了宫。那日奴婢到了大殿外看了看，听里面出来的人聊着，羽皇竟是一口气封了四位妃子！天哪，本想着羽皇该有些良心，羽后您都这样了，他居然……”
“噤声。”羽还真怕这小宫女口无遮拦，到时这些话传出去可是要丢脑袋的事，连忙制止了她。裴灵这才发觉自己怎能如此评价羽皇陛下，她捂着嘴，脸上可怜巴巴的，看的羽还真一笑，他怅惘地看着门外：“罢了，我这般身份，今时今日，都是我应得的。”
裴灵也听闻过羽后当年协助人族太子制造天空城，企图将南羽都毁于一旦，她原先也恨过羽后，可这几日看下来，羽后性子温顺，哪里会像是丧心病狂之徒？更别说，最后阻止天空城撞向南羽都的还是羽后，所以，她现在对羽后可谓是心悦诚服、死心塌地。
“啊？”裴灵喊了一声，羽还真收回视线看向她，小姑娘红了脸，慌忙起身，跑到了外殿，不一会儿，手中捧着本什么物什重又回来，跪下身将东西呈给羽还真：“这是裴钰大人临走时留下，嘱我定要呈给羽后您，羽后您看看。”
不需要细看，那上面四个字羽还真烂熟于心——《渊海天工》。
那是师父机枢一辈子的心血，想到师父的脸，羽还真一下红了眼眶，他颤抖着手接了过来，细细地抚着上面的字，眼前是机枢前辈、苓姐姐他们的脸庞，眨了眨眼，一滴泪坠在书本上。
“羽后……”
“呵呵……”羽还真怎么不知道这是谁做的，裴钰如何能知？不过只有他，他说过羽皇的机会不是随便给的，他救了他，他欣赏他改良制作的机械翼，他拿着这本书一脸笑意地说要他一夜来取一页，他在牢门落下时慌忙伸出来拽住他的那只手……那自己呢？怎么就认定了风天逸，怎么就死心塌地了，他追随着他的目光和脚步，如果自己没有解开花神佩，会不会现在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但没有如果！早不一样了！姐姐死了，师父和苓姐姐死了，连白庭君都死了！羽还真愤怒地将手中的《渊海天工》扔了出去，哑着嗓子笑着，眼角满是滑落的泪水。
裴灵被这样的羽后吓着了，她忙不迭地捡起地上的《渊海天工》，不知所措地看着羽还真，又怕他这样会伤了自己：“羽后……”
“出去！”沙哑的嗓音盖不住怒意和绝望，裴灵咬了咬嘴唇，微微俯身，听话地出了寝殿。
空旷的寝殿里，只剩下了羽还真无比凄凉的笑声。
***
是夜。
羽还真似是倦极了，沉沉入睡，完全不知又有不速之客来到他的寝殿。
抬手抚过他脖颈处的纱布，心想着裴钰不愧是皇叔的心腹，倒是个胆大的，每天都来跟他报备眼前这不听话之人的病情，但知道他渐渐好起来的消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高兴的。
“真是个倔的，恨我？这么恨我，恨的不仅仅自己的命不顾惜了，甚至连最爱的师父的遗物都不想看见？呵，恨吧，即便没有爱，对我有恨也是好的……羽还真，千万别爱我，因我风天逸此生，绝不会说爱你。”
如同他的出现，他的离开也未惊动任何一个人，睡梦中的羽还真打了个寒颤，翻了个身，梦里的世界，胜过现实万倍。
本宝：据说第四回破百，我很欣慰！
But，宝宝们太喜新厌旧了！新欢旧爱，乃们管管隔壁人语啊？！不是说不看虐文咩，人语都跟我告状，说它好冷好寂寞……反正我是看出来了，宝宝们就是一群磨人的小妖精，欠虐！本宝有情绪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