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知乎:楚子航sky

【逸真】葬 (16)

第十六回

 

 

阴森的地下牢房,如果羽还真在这里看到,他一定会诧异为何与之前风天逸关押他的所在如此不同。

但他不知道,其实这里才是羽族真正关押重犯的所在,深达地下,重重牢门,即便是再健壮的羽族人都逃不出去。

风天逸一步一步往下走,脸上是晦暗不明的神情,身后跟随的裴钰则是一脸凝重。越往深处走,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越发清晰,每一下都好似鞭笞在裴钰的心上,若他当时拦住了羽还真,现在,又何需那么多人受苦?

来到了目的所在,风天逸推开牢门,监督行刑的从沐回头看着他,慌忙俯身,笑的一脸谄媚:“恭迎陛下,陛下尊贵之体,不必亲自驾临此地啊。”风天逸只是抬手,并不看他,见架在刑具上已然血肉模糊之人,只是森然道:“人去哪了?”

那被鞭挞之人听见他的问话,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扯起一抹笑,下一刻却痛的咳了起来,带着血沫子喷出,甚是惨烈:“属下不知!”风天逸怒极反笑:“好个痴情种啊,听说羽还真离开前,你和他的贴身宫女裴灵过从甚密、私相授受,哼,羽还真他们能跑,你出了不少力吧?现在你告诉我不知?你当我堂堂羽皇是个傻子吗?!从沐,继续打!我就不信,他还能不开口了!”

“是!行刑!”

执鞭的侍卫重新得了令,将泡在盐水中的鞭子拿起,手下毫不留情,直往那人身上招呼,不一会儿,那人身上又多了数道血痕,可除了痛极时的闷哼,却是半句话都不说,抗了不多会儿,竟是晕了过去。

那被鞭打之人,正是把东西运起来给裴灵的守卫小高!那日整个王宫得了羽后和贴身宫女逃离的消息时,小高就心知坏了,果不其然,马上便有内侍下来拷问宫人,便有人为自保将他供了出去,随后羽族铁卫冲进了他的屋子,不由分说将他投入了大牢。不过一日,不断地有人前来对他行刑拷问,只为问出裴灵与他私下见面时的问话以及他是否知道羽后的下落,一开始他只道不知,他也确实不知,但那些宫人不信,后来他也默认了,只是死抗,这样羽皇说不定能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也能为裴灵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裴钰见风天逸眼中竟起了杀意,慌忙跪下:“陛下!”风天逸俯首斜睨着他:“怎么?”裴钰心下不忍:“陛下,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守仓库的侍卫,以羽还真心思的缜密,怎会让裴灵将计划告诉这么一个人呢?陛下,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拷问一个不知情的守卫,不如加大力度搜查羽还真,臣猜测,不过才一日,羽还真和裴灵都没有双翼,想是跑不远的。况且,有句话,臣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不知道是不是裴钰的错觉,他竟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些许疲惫之感,当下,他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些许底气:“臣说句大不敬之语,一路走来,臣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陛下,你对羽后的感情之深……臣不敢妄言,既如此,这小高与那裴灵……陛下是聪明之人,不如留下他一命,将来,也好做人情啊陛下!”

风天逸岂有听不出裴钰话中之意的道理,他看着那陷入昏迷的小高,一旁行刑者和从沐不知何时都低下头候着他的旨意。他心下恍然,下令鞭打此人,不过是求个安慰,羽还真走了,像是带走了他心里的一些什么东西,每日里他都觉得自己恍若是漂浮在半空中,所听所见所闻皆不得他心,有时候他真恨,恨的想抓住羽还真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对他就是狠不下心肠!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吧。裴钰,着你的人加大力度搜查!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谁若活捉羽后,必有重赏,记住,必须是活捉,谁也不能伤了南羽都的羽后,听见没有?”

“是!”

风天逸离了牢房,不想却在出口碰见了不速之客。

月清依素着一张脸,许是等了很久了,初春的夜不算暖和,看着厚重的披风也还是抵挡不住寒意,姣好的面庞冻的通红,显出了别样的美丽。可这美却落不进风天逸的眼中,他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美人何故在此?”

月清依俯了俯身:“陛下多日未驾临后宫,许久未见,臣妾思慕陛下,故……”

风天逸皱了眉,呵斥一旁的轻羽:“这么冷的夜晚,不能好好看着你的美人,却是到处乱走,看来这后宫中的奴婢真是个个胆大包天,惯得自己的主子们都是为所欲为了!”月清依如何不知这是迁怒,不甘心地跪下请罪:“请陛下息怒,是臣妾自作主张了!”一旁的轻羽更是吓的肝胆俱裂,以为自己是小命不保,跪下磕头:“陛下息怒!奴婢知罪,奴婢今后定好好看顾美人!”

不欲与这两人多纠缠,风天逸甩了袖子便走,随后跟出的裴钰见了这阵仗,也只是对着月清依拱手请礼,便离开了。

月清依站了起来,一旁的轻羽还在发抖,她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东西!”也是大踏步地离去。

***

翌日清晨。

尚不知自己已经成为整个澜洲大地风云人物的羽还真在床上醒来,看着古朴的木制屋梁,他竟还有些恍惚。

随后,记忆慢慢回笼,逃跑的一幕幕和最后撕心裂肺的疼痛都仿若在眼前,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腹部,下一刻,他骇的坐了起来!不过一夜,他的腹部竟有了弧度!

一直守在一旁的裴灵被他的动静惊醒,忙不迭地抬头,还在失焦的眼神艰难地对着羽还真:“羽,额,哥哥?你醒了?”晃了晃脑袋,企图让自己更清醒。

羽还真惊恐地张着嘴巴,脑中回想着昨夜那一声声清晰可闻的稚嫩喊声,心念抖转间,他下了决心。

裴灵刚刚清醒过来,就见着羽还真的表情从震惊转为一种说不清楚的冷静,下一刻,只见羽还真慌忙地四下寻找,随后于床脚找到了他昨日贴身带着的包袱,他打开外面的夹层,掏出了一包仔细包好的药粉。

裴灵眼睁睁地看着羽还真打开药包,仰头就将药粉吞了个干干净净,这时终于恢复了神智的裴灵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哥哥,你、你吃的什么?”

羽还真将药粉吞进肚子,无力地垂下手,包着药的纸飘落在地,裴灵捡起来闻了闻:“倒是很好闻,是御医给您开的补身子的药吗?奴……额,我怎么不知?”

羽还真呵呵笑了起来,手一直没离开腹部,心下酸涩,眼角竟有了泪。看着他这幅样子,裴灵慌忙扔了它,扶着羽还真:“哥哥,你怎么了?”没等羽还真想回答,突然,和昨夜一样熟悉的剧痛从腹部传来,手摸着的地方,那块隆起处竟似有东西在下面蠕动!疼痛夹杂着恶心一起涌向心口,羽还真推开裴灵,“哇”的一声,刚刚才吞下的粉末混着一些液体全数被他吐了出来。

脑海钝钝地开始疼,那稚嫩的童声又窜入了他的脑海里,他敲着自己的脑袋,大喊:“闭嘴!你闭嘴!”裴灵慌的红了眼睛,不知如何下手,见羽还真不再呕吐,上前扶住他,想让他休息,可羽还真不断地挣脱她,她只能一次次尝试。这手忙脚乱之间,她无意按到了羽还真的肚子,吓的她猛地倒退!

捂着嘴巴站在一边,裴灵眼睛瞪圆,此刻羽还真这阵子的变化和她幼年时在裴府见那些姨娘有了身孕时的模样联系在了一起。好久好久,羽还真不再喊叫地躺在床上,裴灵呆愣地放下了手,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的脑海里,她嗫嚅地开口:“羽……羽后……”

可没等她问,房门被大力地踹开,本能驱使她一下子跑到了羽还真的床边,护着羽还真,警惕地看着来人。

一群男子拥着昨夜的老者进了屋,为首的壮汉指着床上的羽还真道:“村长!果真没错啊!我今早入的城,就见满城都是羽族的铁卫挨家挨户地搜查,那大街小巷是贴满了画像!这人,这人和画像一模一样,分明就是羽皇在抓的出逃的羽后啊!村长,你们昨夜一时心软,这可给我们村酿成了大祸啊!不成,我必须得去找那些铁卫,兴许将这羽后还回去,就能保我们平安不是?!”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惊的失了脸色,那些人默默地后退,传递着眼神。裴灵万万想不到她的羽皇陛下动作如此之快,咬着嘴唇,护在羽还真身前的躯体开始颤抖。

此时,恢复了清明的羽还真吃力地撑着裴灵坐了起来,面色苍白,只看着村长道:“村长,我确实是那羽还真不错,本来昨夜无意叨扰贵村。谁知……我一时怪病犯了,我的侍女害怕便惊了村长,羽还真绝不拖累贵村,只求村长高抬贵手,羽还真现在就可离开。你们只当从未见过我二人便是。”说完,竟是挣扎地到了地上,跪了下去。裴灵见状,也慌忙跪下。

那大汉似是急了,可见羽还真面色苍白,那裴灵又是可怜,只得看着村长:“村长,使不得啊……”

村长抬手,那壮汉闭了嘴。老者看了羽还真许久,才闭上眼道:“罢了,罢了,既被我们找到,便是缘法。即刻去了吧,所有人不得阻拦,你们都记住,我们从未见过这二人!走吧,都走吧。”说着,转身离开。见村长如此,那些汉子再不甘也是无法,随着村长离去了。唯独那告状的大汉看向羽还真他们的眼色复杂,转头离开前,露出了一个异样的神情,无人察觉。

等他们离开,羽还真无力地倒在地上:“裴灵,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速速离开。若我没判断错,不远处便是朱颜海,我们现在去,还能有渡船。”

裴灵点头称是,一边收拾一边还是说出了刚才自己想说的话:“羽后,您不用瞒着裴灵了。若裴灵早知羽后竟是有了……那打死裴灵都不会赞成羽后逃走的!那药,那药是为了……羽后,您怎么这么糊涂啊!毕竟,毕竟也是您的骨血啊!”

羽还真抚着腹部,那里不再有动静,只是依旧微微隆起,提醒着他那里有着一个他和风天逸的孩子。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呵,现在即便是我不想要也不成了。行了,别说了,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回头。这事,等我有空与你解释,现在,速速离开才是正事!”

裴灵听命,一边将包袱都打点好,一边心中盘算如何不让羽还真再起伤了孩子的心,半点竟都不怀疑为何羽还真男身可以有子。

 

本宝:小高,你辛苦了。


评论(25)
热度(161)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Sky_小邪 | Powered by LOFTER